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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染凤袍,泪织金冠七

,得位大统……

    是么?”

    永安冷笑一声,抬手,用衣袖拭去鲜血,轻轻地说:

    “殿下以为我会傻到那样的地步么?”

    他轻哼一声,傲然抬头:

    “是的,我是要复仇,可我也不傻,更不是一个没有良心的人。

    眼前的天下,平安富定,便是皇帝再如何治理不当,我究其一生,以一介废体,也难起什么大风大浪,真的成就什么千秋霸业……

    我也不希图那样……

    我希图的,不过是能够看着害死我家人的你的父亲,当今的皇帝,受到应有之罚,而不必因天子之贵而得逃大难而已。

    至于对殿下的好处……

    殿下是当真不知么?”

    永安轻声道:

    “难道殿下从来不曾忧虑过,那个武媚娘有了自己的孩儿之后,会不会根本就不再给殿下留一个登位为君的机会?难道殿下从来就没看出来过,皇帝现在已然根本不再信任殿下,甚至也根本没有半点儿要教养殿下为君的意思?

    甚至就是殿下心心念念,魂牵梦萦的武媚娘……

    她就真的没有一星半点儿,利用殿下的心思?!

    殿下真的不知?

    还是一直以来,都假装不知?!”

    永安的每一问,每一句,都像是一颗钉子,深深地,狠狠地扎在李忠的心上,叫他不能反驳也不知该如何反驳。

    好一会儿,李忠木木然地转身,走到被掀翻的案边,怔怔地看着一地狼藉,然后轻轻道:

    “你也未必就安着什么好心罢?

    难道你以为本宫不知,你的后面站着的是谁吗?

    你以为本宫不知道,韩王早就已经跟那个女人,跟淑妃,跟这宫中许许多多讨厌武昭仪,希望武昭仪倒下的女人,暗中勾连,做下了许多事吗?

    难道你能告诉本宫,你此番的毒药,便不是他着那个女人身边的人送进宫里来与你的吗”

    李忠的每一问,也教永安无以为答,好一会儿才淡淡一笑道:

    “是呵……的确是。

    可那又怎么样?

    殿下既然都已被利用了这么久了,一直都不在乎的……

    怎么,现在却要来在乎了么?

    为什么?

    就因为如今韩王殿下要对付的人,却是你心中最在意的那个女人么?”

    永安说完,看着李忠开始畏缩的背影,忍不住放声狂笑:

    “哈哈哈……

    好!果然是好!

    果然如韩王殿下所料……

    本不必我出手,此事就可有所结果的!

    果然你真的比谁都在乎那个武媚娘!

    那个迷惑了老子又嫁了儿子,如今眼瞅着也要将你这孙子给勾搭了走的!

    好!好!好!

    真是……早知如此,我又何必多此一举?!

    只消看着你日渐迷恋,日渐深陷,最终为了她与你的老子翻脸就好了!

    何必我如此多事?!

    哈哈哈哈!

    所谓大唐,所谓李家的儿子……

    果然个个是好!

    前有李元吉,继有李泰李治,如今又有一位李忠……

    哈哈哈!

    果然个个是好!个个都是念着先辈‘遗泽’的好儿郎!哈哈哈哈……呃……”

    永安没有能笑完。

    因为一柄剑,剑尖深深地穿进了他的咽喉之中,并且从他的后颈里长长地穿刺了出来,将他整个人的头颅都穿在了闪着寒光的剑芒之上。

    怔怔地,定定地,他似乎有些不相信地看着自己面前这把剑,然后慢慢地看向那个正双手握着剑柄,用力地握着,以致于全身都颤抖起来的锦衣少年,眨眨眼,再眨眨眼。

    接着,他听到一声轻到不能再轻的耳语:

    “是……我想她,我要她……可我更知道她……

    我知道对她而言,谁才是第一位的……

    我也知道她……一直都在有意无意地利用我……

    可那又怎么样?嗯?”

    他目光狂热地看着不可置信的李忠,嘴角噙着一抹笑意:

    “我也好,她的弘弟也好,还是宫里的每一个孩子也好……

    我们从生下来,就注定要被当做一枚棋子来用的……

    我的父亲,要用我和母亲的存在,来羞辱他的正宫太子妃,来讨我祖父的欢心……

    然后长大了,那个被父亲羞辱了的正宫太子妃,又要用我来伤害我的母亲,巩固她的地位……

    接着我的父亲,又要借助我来当桥梯,好把他最爱的女人迎回宫……

    然后这个他最爱的女人,又要利用我来对付那个害死了我母亲的贱人和比那个贱人更可恶的另外一个女人……

    不都是这样的吗?

    不都是这样的吗?哈?

    我的父亲,不也是这样长大的吗?以为我不知道吗?

    他在祖母死了之后也是荣宠六宫……

    可实际上,他的荣宠是怎么来的?说白了不也就是一枚棋子,一枚用来讨好我祖父,博得恩宠和美名的棋子吗?

    哈?

    既然大家每一个人都要这样互相利用……那她利用我,又有什么不对的?

    更何况她还是除了我母亲之外,唯一肯真心疼我,真心对我好的人?

    为什么我都能为别人利用,却不能替她做些什么呢?

    她对我的好,对我的真,为什么我不能用甘愿为她利用来报答呢?

    我什么都不能为她做到,难道连这一点小小的事情都办不到吗?

    哈?”

    李忠的声音很轻,很柔,可在渐渐失温的永安耳边,却像冰刃一样冷而锐:

    “既然我注定是一枚棋子,注定是要被人利用一生的……那我选择为我想被之利用的对象,也不能吗?哈?”

    在这一声轻轻的哈声之后,永安感觉到一阵巨痛,听到一阵诡异的水流响声从自己的颈子下面发出——这实在是一种太过怪异的体验,怪异到他直到最后一秒,躺在地上,意识即将离体的时候,才盯着眼前滴血的剑刃恍然大悟:

    哦……

    原来,这就是剑从自己颈子里抽走最后一点生命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