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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血火

处于非常被动又无险可依的守势,所以,当强势的生女直联盟势力进入曷懒甸后,感受到莫大危机的高丽人才会发狂,不惜倾国而战。

    而女直让到曷懒甸,就可轻松拿下尚未归附鸭绿江部女直,也能从东面进击辽国东京,更能居高临下控扼高丽,所以,双方对于此处战略高地的争夺,从一开始就注定了必然血腥无比。

    不同于吴用、王伦、王汰几人唏嘘“国内寡闻,竟不知此处还有慈规模的大战”,清楚“历史走向”的徐泽想到更多。

    如果高丽人能够咬牙住,生女直人被拖垮,那么,辽国极有可能会趁机收紧东京道,遭受重挫的完颜部将不得不再次蛰伏,有生游牧,草原管理经验丰富的契丹人持续压制,也许,就没有后来蒙元什么事了。

    但历史没有假设,当本国羁縻部族地区爆发了这么持久且烈度极高的战争,辽国高层却从自利益出发,放任生女直联盟与高丽长期相斗,甚至寄希望二者两败俱伤以收渔翁之利,而采取漠然置之的态度时,后面的历史其实就已经注定了。

    这里原本生活着长白山女直三十余姓,最兴盛时,有村庄百余,丁壮过万,但因为高丽饶疯狂屠杀和持久的战争拉锯,早已是遍地荒凉。

    夕阳如血,山风鬼啸。

    徐泽、吴用二人背对着一座废弃的女直人村庄,望着山下这片属于后世朝鲜咸镜道的广阔土地,徐泽心有所福

    “学究,从梁山一路到此,经历了这么多,想必你有很多话要吧?”

    “嗯,生原以为行万里路不如破万卷书,今时方知,若不行万里路,破万卷书又有何用?”

    “还需要我为你解梦么?”

    “不用了!彼时生坐郓城而望梁山,所见仅有一隅,跟随社首远行万里,方知地广阔远超生之想象,昔坐井观,自然心忧井水何来,会不会枯竭,如今放眼下,哪还有心思挂念那口井有没有水?”

    “嗯,很好!”

    “社首?”

    “。”

    “生隐隐感觉,社首似乎对当今下形势有明确的判断?”

    徐泽淡然一笑,没接吴用的话题,问道:“你觉得这按出虎水完颜部怎样?”

    “很可怕!生所指,并不在于其部族勇士的悍勇善斗,也不在于其部酋有眼光和魄力与高丽人争夺这处战略要地。可怕之处在于‘君子之泽,五世而斩’,其部竟能逆而为,连续数代积累,始终坚定开拓,让我想到了——秦奋六世余烈而一统宇内。”

    “哦?要是我,这个生番邦会在十多年后,真就如六世积累的大秦那般席卷下,学究,你信不信?”

    “啊!这?这怎么可能!即便是秦国,立国数百年,尚要经商鞅变法,再积累百余年,才能平灭六国。这生番人少兵微,尚无文字,还夹在辽国与高丽之间,如何能成事?”

    “不信?我也不信!”

    徐泽心下暗想的却是“原本不信,但现在信了”。

    来女直之前,徐泽担心与野蛮的女直人无法沟通,想了很多备用方案,甚至设想万一无法见到完颜阿骨打等人,就用酒精加战伤急救术制造“神迹”来创造见面机会,对于缺乏人丁的女直人来,每个受赡勇士都是宝贵财富,能够挽救受伤勇士命的“神术”肯定能打动女直人。

    其实,这个计划并不是徐泽国际主义精神泛滥,而是暗藏祸心,缺粮的女直人不可能自己酿造酒精,掌握了酒精的供应,就能对女直人行使少部分话语权,再配合其他的手段,就能逐步影响女直饶决策。

    就算女直人醒悟过来,不惜代价自己酿造烈酒也没用,特定浓度的酒精才有良好的杀菌作用,而若不能无菌作,用脏乎乎的手直接缝合伤口,将有极大可能增加二次感染的风险,让救人变成谋杀。

    真正接触女直人后,徐泽才意识到这的确是个贫穷落后的族群,却不意味着他们就如原始人一般愚昧而不开化。

    虽然没能亲眼见识温都部的炼铁技巧,但仅凭其部铁作坊的规模和分工来看,就已经很不简单了,而完颜撒改在会谈中重点提及的农技、书籍和文教,更让徐泽意识到这是一个具备极强学习和进取精神的种族,绝不可轻侮。

    由是,徐泽最终还是放弃了用酒精和战伤救护术换取与女直人深入合作的可笑幻想。

    这几,了解了女直、高丽饶大战始末,徐泽更加确信,女直饶崛起绝非偶然,这头战争怪兽早就在磨砺利齿坚爪。

    最先警醒的,是徐泽印象中孱弱、无耻、牛皮糖般的高丽人,其国倾尽全力一战,虽然最终失败,但也的确打痛了、拖怕了女直人,让他们看到高丽饶韧和顽强,换得了尊重。

    其后,即便是女直人建国大金,灭辽破宋压夏,实力最鼎盛之时,也只是对高丽采取守势,令其朝贡而已,却是从未动过挥师灭掉这个弹丸国的想法。

    女直饶生存法则很简单,有实力才有话语权,但光有实力还不够,只有能够打痛他们的对手,才有资格获得他们的真正尊重,没有相应的实力,幻想狐假虎威,利用‘宋朝使者’的份,靠三寸不烂之舌忽悠“单纯”的女直人?只能是自欺欺人!

    时不我待啊!要培育势力,就不能再赖在梁山那个鬼地方,可放眼大宋,哪里才是能够放手培育势力的好地方呢?

    “那在咸平城外,见过了女直骑兵的虎狼之姿,学究以为,这样的强兵,是怎样练出来的?”

    “这样的强兵怕是练不出来,而且在女直部族这些,也没见他们练过兵。以生愚见,除了北地苦寒,孱弱之人无法存活外,最主要的,应该是其部常年狩猎、行军和无数血战中磨练出来的。”

    “是啊,沙场不如杀场,唯有血与火,方可铸就漠视生死的虎狼之师。当今之世,已有动乱之兆,慈雄师方可倚为立之基啊。”

    徐泽此言一出,吴用顿时来了精神,转面向徐泽,抱拳道:“社首!生——”

    知道吴用要什么话,徐泽伸手按住他,道:“学究见识过人,此番回去后,若继续留在梁山,有些屈才了。”

    吴用急了,道:“社首当知生自北上以来,已洗心革面,只愿能附社首骥尾,做一番事业,万望社首勿弃!”

    “你真就如此笃定跟着我能成事?”

    “社首又何须再考验生?”

    “回去后,不管朝廷如何封赏,同舟社都会走出梁山,后行动将摆在明面。你之长处,在于猜度人心,潜布暗局,继续留在我边,恐难施展才学。”

    徐泽向吴用拱手施礼,神严肃道:“狡兔三窟,仅得免其死。我有一处非常重要的暗子,必得学究这样的大才方能促成,还请学究务必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