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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明月几时(2)

不错的,小时候我就爱给阿姐篦头,大些了便帮阿姐梳环髻。你若试过不喜欢,我便再不动手了,可好?”

    姜仙凝见刑岳不似说笑,又无处可躲,便只得点一点头,任由他摆弄。

    刑岳一边帮姜仙凝梳头,一边独自感慨:“又是到了八月节,小的时候,每到八月节我便盼着能吃上块月饼。但爹爹八月节时大多不在,只剩我们姐弟三人和一众仆从。别人团圆赏月,我家却只有我们几个孩子,望着月亮感叹。后来阿姐大一些,为了让我和大哥不被别的孩子笑话,每到此时,阿姐便在纸上生生动动的画上几个月饼,由着我俩来选。我同大哥争先恐后的选月饼,选了哪个便装在口袋里,算是吃了一个。如今大了,回头想想,便是画的月饼,竟是没给阿姐留上一个。但阿姐从未埋怨过我二人,只是看着我们笑。如今每到八月节,我便想起阿姐那时欣慰的笑。总想着日后若有机会定要好好孝敬阿姐。”

    姜仙凝一时也听的感慨起来:“虽是才几日相识,阿凝便深感阿姐亲切,仿若是相识已久的故人。又好似……”姜仙凝犹豫一瞬,似是怕唐突了刑玉瑗,“阿凝有时觉得,若是阿凝有娘亲,必定是阿姐这般模样,这般性情。若是少了一分,便是辜负了娘亲这称呼。”

    刑岳听完,微微点了点头:“正是,阿姐与我们也像是娘亲般的存在。只是阿姐却是命苦,自小便给我们当了半个娘亲,自己却总没个好姻缘,孤苦到如今。”

    姜仙凝甚是疑惑,想刑玉瑗这般温柔若水,美貌绝伦又有才华的女子怎会没有好姻缘,难不成是自己太过挑剔

    刑岳似是看穿姜仙凝所想,继续唠叨:“以阿姐这般容貌,这样性情,自是上门求亲的人络绎不绝。自阿姐十六岁起,登门求亲的世家子弟,达官显贵便踏破了门槛。只是阿姐自己不愿意罢了。”

    “莫不是阿姐眼光太高,瞧不上一般俗人”

    刑岳狠狠摇一摇头,细细讲了阿姐的故事。

    刑玉瑗自母亲腹中之时便定了一门娃娃亲,这亲家是刑父挚友之子,当年不过五岁,却长得虎头虎脑甚是骁勇伶俐。

    这亲家姓李,是几代朝庭的重臣,先人与刑家先祖同朝为官,均为一品武将。当年定这门亲事之时,两家都是声名显赫,位高权重,自是算的门当户对,青梅竹马。但历代皇帝均是重文轻武,当今皇帝更加的不爱武将。

    就在刑母亲生刑岳之时,朝廷派了李家老爷去平复契丹。李老爷此一去便再没复还。朝廷收到信报,说李姥爷战死在边关。皇帝听了,便假意流了些许泪水,给了刑家赏赐和封地,还追封李老爷为‘治王’。

    李家虽是悲伤,但有了封地和王号,也算能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不必苦了孩子。但谁知好景不长,李家才刚搬到封地,圣旨便追了过来,命年仅十六岁的李公子子承父业,依旧去平复契丹,这明明是有去无回的差事,李家却无力反抗,只得择吉日送李公子出关。

    刑玉瑗小时同李公子玩在一处,甚是交好,又因着知晓两人有婚约在身,便一直把李公子也当做未来夫君般相处。待到大了,两人虽是不能再同儿时般腻在一处,却是常常鸿雁传书,互诉情长。

    李公子当时得了信要远赴边关,第一个想到的便是要再见一见刑玉瑗,相互道个别。走之前的一晚,李公子快马加鞭跑了不知几日,敲开了刑家大门,与刑玉瑗抱头痛哭,互诉相思之情。

    但最终,两人便是再依依不舍也终须一别。李公子临走,自腰间拿了一只玉桂花的簪钗送给刑玉瑗,说这簪子是送刑玉瑗的信物,让刑玉瑗等他回来迎亲。

    当时刑玉瑗哭到不能自已,也掏出一方巾帕送给李公子,那帕子上是刑玉瑗亲绣的一对蝴蝶和李公子名中一个‘桂’字。二人换了信物,定了终身。

    刑玉瑗期期艾艾的问李公子,此一别要等多久才能等来迎亲的队伍。李公子默默计算,沉声道了个‘十年’。

    刑玉瑗自此便守着十年之约,谁知那年刑玉瑗十四岁,等了十年又十年,如今刑玉瑗已等成了老姑娘,却是依旧没等来李公子迎亲的车队。刑玉瑗过了十六岁,来求亲的人便踏破了门槛,只是刑玉瑗一概不闻不问,刑宗主又常年不在家中,渐渐的便无人再来提亲。刑玉瑗倒也乐得自在,一个人琴棋书画,织纺女工,做的不亦乐乎。只是岁月流逝却平白的丢了青春。

    姜仙凝听刑岳讲完刑玉瑗的故事,心中瑟瑟难解,很是感慨。

    “三哥哥,阿姐如此好,怎得能是这样命运呢?李公子如今在何处还在边关吗?亦或是战死了?”

    刑岳摇摇头,表示不知:“起初李公子与阿姐书信来往频繁,时日久了便渐渐少了起来。如今似是一年不见信笺。也不知是心淡了还是出了什么意外。”

    “因何便不去看看呢?若是我,我便是追到边关做个随军夫人也值得。”

    刑岳依旧摇一摇头:“阿姐就是太识礼,太懂事,如此逾矩的行为阿姐定是做不出。况且家中还有我们兄弟几个,阿姐便是失了自己幸福也不会弃我们于不顾。”

    姜仙凝轻叹一声,暗暗下了觉心:“若是他日有机会,我去替阿姐寻李公子。”

    刑岳转头,定定看着姜仙凝,眼中深情流露:“阿凝你看,此时月落日升,天地间一派美好。但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又岂能事事尽如人意若他日你寻了李公子,他已成家你要如何?若他已战死你又要如何便是孤单寂寞,有个期盼才是活下去的动力。”

    边说着,刑岳帮姜仙凝梳好了发髻,插了一只鎏金发簪,簪头嵌着一朵白玉牡丹。刑岳板着姜仙凝的头看了一时,轻轻赞许了一声,沉声道:“阿凝,送你一首诗。”

    明月几时,

    把酒问天,

    情自何出,

    情归何处

    今夕何夕,

    我待归去,

    心兮念兮,

    不若渴盼!

    语毕,刑岳捏了捏姜仙凝的脸,轻道声:“天都亮了,睡吧。”便转身出了屋门。

    姜仙凝愣愣的盯着刑岳的背影,摸摸头发舍不得深睡,只歪在床沿假寐。许久,姜仙凝闭着眼嘀咕了一声:这诗到底是你背的还是做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