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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8章 钟兄弟的惨,陈游子的吟!

平声。

    “阮咸”则是“仄、平”。

    这两句是“仄仄平平仄,平平仄仄平”,用“江淹”的话就出律了,只能改成古里古怪的阮咸啊!

    “唔,诗文之道,不用因言害意啊,但用‘江淹’,又有何妨?”路承允轻笑道。

    陈成有点意外,写五律的人要求苛刻,对于这种错谬是忍不了的,路承允竟然能看这么开,还真是让人改观啊!

    “不过嘛,我觉得‘阮咸’也可不改。”路承允笑道:“便改为‘短侧怀嵇夜,长竿笑阮咸’——如何?”

    钟规一听,大叹路承允修改得精妙!

    陈成也忍不住心想:嵇康嵇中散——咱们又见面啦!

    嵇康字叔夜,听起来像是一只鸡去打点滴。他与阮咸、阮咸的叔叔阮籍都是竹林七贤,与阮籍又是好基友,用他来与阮咸对仗,再合适不过。

    “短侧”则是嵇康的名曲,虽然名气小于,但同样是传世佳作。

    面对嵇中散这样的“正常”文人雅士怀念仰慕,对于阮咸这样过于狂放的人置之一笑,更加符合钟规这首诗的主题。

    大诗师举重若轻,举手投足之间就让一首诗腐朽为神奇,这份功力着实令钟氏兄弟和其他众人钦佩不已。

    只是陈成忍不住想:说好的不“以言害意”呢?果然啊,写惯了五律的人还是看不惯别人的音律犯毛病,连举例子都是嵇康这种音律大家!

    要是让我改钟规的诗,我就改成“巨槊嘲魏武,长枪刺可汗”!

    嘿嘿!

    曹操不是酾酒临江,横槊赋诗嘛,我嘲弄你,不知道火烧连船,动不动“幸甚至哉”!

    成吉思汗、契丹皇帝、匈奴单于不都“只识弯弓射大雕”嘛,我一刺刀突突了你们!

    嘿嘿!

    这才叫少年英雄,霸气侧漏嘛!

    只是这诗要是修改过了,绝对又要被批判“陈苌反唐,意图不轨”,我还是自己说就足够了。

    眼看着钟氏兄弟对路承允大诗师佩服得要死,陶李罗三人吓得不敢写诗,复联众人、莫家众人、上将潘凤,早已上不了台面插话,陈成幽幽一叹,看现在这形式,无论是写小清新,还是引经据典,都没有战胜路承允的可能!

    这家伙实在是太强、太变态,太六边形战士,全能而无懈可击了!

    没办法啊,想要赢路承允,说好的不抄,我也只能破戒抄一首了!

    甚至还不能抄普通的,还要抄厉害的!

    三年级,够不够厉害?

    这首小学三年级学习的经典之作,小陈我一直没舍得用,就是等着在今天这样写“亲情”的场合一鸣惊人的!

    有道是: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

    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

    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这样的诗作吟咏出来,只要你们都有妈妈,肯定忍不住热泪盈眶,高呼:

    啊这个人就是娘!

    啊这个人就是妈!

    这个人给了我生命!

    给我一个家!

    啊不管你走多远!

    无论你在干啥!

    到什么时候也离不开!

    咱的妈!

    大诗师?孟郊光凭借这一首诗,就足以封“诗母”了!

    嗯,感觉怪怪的,还是把这绰号给孟郊他妈吧!

    正当陈成动起了歪脑筋,想要用一鸣惊人时,钟矩长叹一口气,有些难过地开口道:“听大诗师一席话,真叫人受益良多!钟矩不才,自认为不是大诗师的对手,但是这个诗题,钟矩必须要写!因为,想要写给母亲!”

    路承允对钟矩点点头,示意他不用太谦虚。

    陈成一打量,忍不住叫了一声!

    钟矩写的是:

    哀子衣边雪,慈亲地下心。

    都将丧杖泪,并作苦寒吟。

    此意复谁识,当歌难自禁。

    劳君霜夜弹,莫打失巢禽!

    “不会吧!”陈成错愕到了极点!

    古代儿子死了父亲称“孤子”,死了母亲称“哀子”,父母都死了称“孤哀子”。

    钟矩以“哀子”自称,那就是去世了老娘啊!

    可问题是——

    钟规刚刚才说你俩老娘“三十七”,将要白发,实际还没有白发!

    到你这里倒好!

    老娘直接就没有了!

    赚取读者眼泪也不能用这么极端的手法吧!

    传回给你们三十七岁的老娘,她会怎么想!

    可是眼见了钟矩写完这首诗之后,忍不住潸然泪下,伤感到了极点,竟不像作伪!

    钟规连忙按住弟弟的肩膀,安抚他的情绪。

    见大哥如此,钟矩更加忍不住,呜呜哭了起来。

    刚刚还谈笑风生,怎么现在就惨绝人寰了?

    诗战而已啊!

    钟矩兄弟你也太——

    看出陈成等人的疑惑,钟规替弟弟解释道:“我与二郎并非一母同胞,二郎的生母仙逝久矣了!”

    众人恍然,原来钟规钟矩是同父异母,可是兄弟俩的感情分明比一母同胞的张珪、雷拓好多了!

    所以当钟规说兄弟俩不是一个妈妈时,大家都格外惊讶。

    通过诉说才知道,原来钟氏兄弟的父亲多年无子,娶了“三十七岁将白发”的钟规妈作为侧室,然后有了钟规;

    结果钟父老当益壮,宁移白首之心,几乎不多久,原配夫人“老蚌得珠”,又生下钟矩。

    原本都要绝嗣了,忽然有了两个儿子,可把老父亲高兴坏了。即便是在多子多福的大唐,老钟也认为自己在延续老钟家香火这件事上“中规中矩”了,这才有了这名。

    小钟的老娘四十出头就过世了,大钟老娘得以被扶正。

    不过大钟并没有“庶子转正”的优越感,在弟弟为生母守丧期间,与他一起“结庐在人境”,陪他度过了最艰难的那段岁月。

    听到钟矩丧母的不幸遭遇,陈成的确感觉很艰难!

    可是自己现在也有一点点艰难!

    毕竟人家十来岁时就失去了母亲!

    而我在这个时候抄袭,说“我妈的针脚又密又紧,我妈给我缝制的衣服又大又暖”——

    听在人家小钟耳中,会是什么样的感受?